Sentimental Journey
Monday, 29 December 2008
那晚潘迪華姐姐的 show很感動。一個四百人的場地,潘姐姐有心要在如此親近的環境,像很要好的朋友在耳邊唱歌給我們聽的一樣。你知道,就好像Milonga裡面近距離看大師跳舞一樣,他們是趁氣氛隨意起舞,是自娛,多於要表演給任何人看,他們是既入世亦出世。所謂表演,也是她自己,假作真時真亦假,虎度門都在心裡,我們看不見。我看著她,覺得老去最叫人害怕的是失去尊嚴,而她叫我知道,尊嚴對社會全無意義,可是對於有生命的人是重要的。
有些事情堅持有堅持的理由。At the end of the day(友J語),人就是有尊嚴和沒有尊嚴的分別。對一個藝術的追求者,尊嚴甚至完全不是一件嚴肅的事情,那只是嬉戲的一部份。如果硬要用上嚴肅這兩個字,遊戲從來都是嚴肅的,否則沒有娛樂性。藝術的追求者往往是覺得苦悶的人,他們要玩很大的遊戲才覺得過癮。
下半部她唱拉丁,全部人起立跳舞。我係開心到唔記得自己去左跳舞定聽演唱會,跳到唔停。你是搞音樂的人,你會比任何人都明白我,為什麼那麼喜歡跳舞。當所有人只能用耳朵聽歌時,我們用整個身體去享受音樂。我不知其他喜歡音樂的人,聽到音樂時會印印腳拍拍手,似乎是自然不過的事,但他們會否試過在生命裡某些時刻,感到有些音樂好到你需要更多的身體語言及詞彙去讓自己融合在音樂裡面。到了今天,喜歡跳舞,其實核心是喜歡音樂,而不是喜歡表現自己。而且是喜歡音樂到要身體力行。
潘姐姐還唱了很多南美的歌,那些屬於生活在尋常生活中的人民的歌。好像愛人離去,我傷感,那時杜鵑啼叫。好像想念故居。一天跟跳Tap的朋友聊天,我們說起為什麼我們喜歡阿根廷探戈及Tap,那是因為它們都是歸根於貧苦而多情的人民。探戈和Tap本質上都不是屬於elite更不是「中產」的舞蹈。探戈嚴格來說甚至沒有考試制度沒有比賽沒有表演(那就不夠精英不夠中產了呀)。就好像潘姐姐那一晚說,就算唱四百人的場,別人也不會覺得你沒有價值,重要的是,這種場地才真正可以溝通。那是怎樣的一套價值觀?然後我便想起那些最好的探戈舞者在藍球場跳舞,世界各地跳探戈的人就席地而坐圍觀歡呼,我就是知道那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