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YouTube看了一晚梅艷芳,聽到血染的風采,聽到心仍是冷,少不了熱了眼眶。 她死了,哥哥都死了。 那麼多該死的人還生勾勾至今,普渡眾生的他們呢?他們是否在雲端偶爾看著我們日日死去活來,拈花微笑。 看到她的鐵達時廣告,眼定定,記憶清楚知道明明看過,情感認知卻跟如今的城市處境氣氛無法銜接,一剎那,竟然驚訝起來。 原來這個城市曾經有過這般通俗細緻。 那個時候影畫都不是3D,但大家都嚮往大時代的蕩氣迴腸。 多麼純情的大眾,意象脫離現實,但不介意逢場作興,再草根再麻甩也是見過世面的人,不是不羅曼蒂克得起。 已經無法記起,那些活在泡泡中的日子,比夢還遠還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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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煙火
Sunday, 26 August 2012
看一個納粹集中營倖存者的訪問,他說猶太人被一群群地驅趕上火車的牛卡,裡面密不透風,只能在車卡木縫間窺見外面。 車不停的行了十日。第一天,他說,大家都覺得其中一個女人痴線了。 她不停地哭,說看到火。大家在縫間看車外,什麼都沒有。 到了Auswitch(最大的納粹集中營,過百萬人在其中被處死或餓死),他被逼與母親和妹妹分別,當時他十五歲﹣﹣原來年輕力壯的都被調配做苦工。 年老的體弱的不少婦孺向著另一個方向走。他跟另一個男子看到他們走的方向遠處有煙火。 他說,即使我們看到煙火,我們還是不相信,那一群前往的人將會被處死。 後來,他們才明白,那個在車上哭叫的女人,她要不見到上升的煙火,要不她能預視他們可怖的命運。 有些人仍然不明白人世為何有納粹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發生。 人為什麼會這樣去傷害另一個人。 我已經沒有這份慒懂。 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有些人看到火,他們不會想像到危險和威脅。 現代城市生活,為我們凡夫俗子提供生活所需,我們要做的不是生存,是生活。 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其實都是生存以上的事情,都是身外物,可有可無。 我們從來沒有需要去學習生存。 面對天災人禍,我們都不懂反應。 八號風球未下,趕上學趕返工視大自然的力量如無物,過份倚賴和信任城市建設和運作。 生活愈來愈單一狹窄,轉身都難,想深呼吸也要去一轉日本泰國(都是他鄉),回來又甘於社會制度的腐敗和剝削,對近在眼前的現實視如不見。 我總是想起他看到那遠處的煙火,一個人在最可怖的情況下,仍然對人世有著信任,我便不會再不解和惱恨我城的人的冷漠和大安旨意。 但我提醒自己,信在愛裡是善,信在腐敗裡是惡。
客人和愛人
Sunday, 26 February 2012
兩年前去布宜諾斯艾利斯時那份戰戰兢兢的心情仍然記得。 習舞六年,終於要去朝聖。 我學的舞不只叫探戈,是阿根廷探戈。 阿根廷探戈是阿根廷的文化,文化是一個地方的人生活的模式,人的信念和歸屬感。 文化裡是一個又一個人的一顆又一顆心。 阿根廷探戈屬於阿根廷人,裡面是他們的心。 所有屬於別人的東西,心的東西,我便膽怯虔敬。 一開始,對我來說,這不過是一種舞蹈,身體的活動。 它給我的快樂,龐大,單純而未曾休止﹣﹣我漸漸愛上它。 而愛對我來說,是尋求,是以常新的眼光了解,是設身處地演繹。 慢慢我發現,阿根廷探戈是一種舞蹈,身體的活動,但不只如此。 它擁有一個城市百年的歷史,民族的情懷。 當中有音樂家以旋律,有詩人以歌詞,有舞者以身體語言,尋求,以常新的眼光了解,設身處地演繹,一個城市,某些時光底下,一群人,共同的生活和情感。 所以我膽怯,所以我虔敬。 在布宜諾斯艾利斯跟阿根廷人說我是一個跳阿根廷探戈的人,我不怕人家說我不夠好,我只不想不夠誠懇。 對人家的歷史文化,人家的心的寄託之處,總是要誠懇。 當地人愈好客,我愈是明白,我是一個客,所以有一份客氣,客氣是不老奉,是總是想想人家,是比平常沉靜,是把自己放低,是放空。 如今機場人來人往,每個人都有作客他方的目的。 作客而有沒有客氣,是作客的人本身如何看待自己﹣﹣你當自己什麼人了? 我當天的行李是一個大旅行箱和如我半個人高的背包,在加國轉機時,累得攬著包包平躺地上。 我忽然感到,自己是一個學徒,自覺不足,踏上旅程,也是一個愛人,冒險,去尋求和了解。 背包多重,靈魂是輕盈而自由。
革命情人
Thursday, 19 January 2012
他問她,為什麼這個城市街頭沒有人在擁吻。 她一時間想不出怎樣告訴他。 她說,中國人保守吧,而且路人都很無聊會拍下情人纏綿的照片然後在網上轉發。 他問,是因為去勒索人嗎? 她咕咕笑,你太天真了你以為這裡的人只做對自己有益的事?我們也很熱衷和善長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是午夜前,行人在他們倆旁經過。 交通燈由紅色轉成綠色,她才想向前走,他一手把她拉回來,他捧著她的臉吻。 他們從一個地鐵站出來,走了五分鐘到了這個交通燈。 交通燈前,他們在酒店的大門出來,因為酒店的Sky Lounge竟然在午夜前關門。 他們想去海旁看海,可是康文署的海旁公園也在午夜前關門。 他們在一幢幢的住宅大廈簷下一直走,說笑最無聊的話,在轉角之處凝望擁吻,身旁不斷經過回家路上的一家大細,然後他們笑著分開。 他們又走了一會,站在馬路的旁邊,街道是關上門的店舖或只是一條通往另一條路的路。 她說到前面的酒館好嗎。 然後酒館也關了,他哈哈笑,她尖叫。 一張可以讓人坐下的椅子也沒有。 直至他跟她走到24小時的麥記。 最後他們坐下來吃一個巨無霸喝一杯熱朱古力。 是因為沒有情人了嗎,這個城市? 夜深之前,回到被窩之前,情人到了哪裡去? 大商場,戲院和餐廳? 還是這些情人很快很快都成為了一家大細,作息有時,不再在街上遊蕩? 小桌子方格桌布的咖啡店,不再害怕喝完一杯咖啡阻了等位的人而所以匆匆離座,不會把擴音器炸爆的酒館,可以開一瓶廉價的紅酒,燈光微黃,情人的眼光是睡不著也醒不來的薰薰。 如果這個城市有很多很多的情人,這些情人走向的目的地不再是一些地方,而是彼此,這個城市的風景會否不同。 在公共的地方,走向彼此的擁抱,走進彼此耳語和凝視的範圍,走向彼此內在,以情人的身份向世界宣佈,人與人之間親蜜是光明正大的。 比滿足毫無止境的食慾購物慾,她就是想不通滿足情人的一個擁抱和吻,為什麼不是更純情更必需。 是先有情人還是先有能容納情人的城市? 站在的士前,她看一看等待她的司機,她決定為這個城市走前一步,她的手沿著他的外衣領找到他的後頸,給他一個宣示情人腳下領土的一吻。
方舟
Saturday, 8 October 2011
同事們把舊的東西都丟掉,把要搬去的東西都抺乾淨,「想有一個新的開始呀」,大家說。 重物都運走了,大家手中都捧著平時放在窗邊照陽光的植物,「像方舟……」我喃喃自語,同事瞪眼,怪我亂說話。 還有一些隨身行李,譬如我把貼在案頭的字條帶走,德蘭修女的話、蘇軾的詞、鴻鴻的詩、幾句《大學》、一段胡晴舫、半篇The New Yorker和Geraldin y Ezequiel擁抱的照片。 同事說走到我的位如進攻女生宿舍。我明白那是過多自我的意思。 一個人擁有什麼呢? 我看著窗外,半山的住宅,它們還不比我窗前的一棵樹叫我心平靜。 我低頭,心上浮起的臉,任何愛戀過的人,我不曾擁有他們,可是,他們又有誰不比半山的住宅,不比可遠望的海景難能可貴。 當我還可以相信的時候,我少點去想擁有。 德蘭修女、蘇軾、鴻鴻、《大學》、胡晴舫、The New Yorker和GyE。 我不曾擁有他們任何人,印著他們的字句形象的在多年後亦會破爛溶掉。 我不曾擁有,而甘願被他們日夜佔據我心靈。 在這個瘋狂的城市的核心工作,是他們讓我記得清新空氣是怎樣的氣味。 偶爾有一些下午,我想像外星人終於來到地球了,要統治這個地方,在恐懼中我卻對高度的智慧和文明有一絲期望。 我想像外星人在我辦公室的會議廳舉行記者招待會,說明他們接管這個城市的原因。 那些幾千年來耶穌孔子菩薩真主說到口乾的原因,那些後來被他們的fans拿來互相不信任甚至排斥的原因。 工作的時候,偶爾希望外星人來請救。 在外星人來之前,我頭上就是德蘭修女、蘇軾、鴻鴻、《大學》、胡晴舫、The New Yorker和GyE。
循環
Monday, 20 June 2011
全香港七百幾萬人,只係吹風出來話起幾千個居屋(萬幾個人受惠?),d人已猛出來講好似會冇飯食冇衫著。 係咪真係有咁大恐慌呢? 咁容易就驚到咁,所謂自由市場,個「自由」去左邊呢? 起碼冇左「免於恐懼的自由」啦? 個市場自由,d人又自由唔自由呀? 點解咁驚呀? 因為從來唔係應得既野,從來係起互相恐懼上面建立既野,梗係郁d就驚啦。 咁果d恐懼去左邊呀? 衰野,梗係過俾人啦。 我以前d投訴人呀,打來呀,好似驅魔人鬼上身咁架。 你話d恐懼去左邊呢?去左你個電話另外一邊果d人度囉1823囉所有熱線囉。 唔使見面丫嘛,咪得把聲囉。 同埋咩叫鬼上身呀? 即係好似係人,但其實冇生命架,唔係人來架,係枉死,冇得投胎,返來為啖氣果d呀。 咁做人係咪冇得揀呀?如果你信冇得揀,你就梗係咩都冇得揀啦。 你信有,先至有機會有得揀啦。 有冇d野咁大隻蛤乸隨街跳,你唔信既野會起個天跌落來咁o岩你掌心朝天就跌你果度呀? 有既話,都係僥倖啦。做人幾時係靠僥倖呀。 咁靠僥倖咪多恐懼囉,僥倖咪就係自己付出同得到唔成正比囉。 成件事係個循環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