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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假如改變自我是不斷成長的意思也不錯。 不想改變自我,又覺得與現實格格不入週身唔安樂,大可想想如何改變世界或者起碼改變身邊的環境。 什麼行動也不打算做,可以學得有耐性點然後等待世界變得適合自己。 耐性不不打算有的,可以埋怨。 要埋怨的得抱心理準備,有一天你身邊只剩下跟你一起埋怨的人。回頭一看,改變自我的,改變世界的,耐心的,都不會跟自己走得太近。不是歧視或偏心,你想多了,只是性近的人走在一起是自然趨勢。 以上各種做法和態度,任君選擇,也不必介懷別人的看法和評價。  但對因果心水清一點,可以減少內心和人際間的紛擾。 一生之中,內心和人際間的紛擾總有,但不用把它們美化。 健康的人是要拉屎的,但不用把屎說成香的或吃屎證明自己接受屎是世界一部份。 有時面對自己,或瞥見旁邊的人氹氹轉,就覺得呢個世界立立亂真係原來如此。

為了

有沒有恨過呢,二千呎的地牢、複式Penthouse、頭等飛機接送。 都有恨過兩秒。 但我最恨係有一天我們的milonga舞池有很多熱愛和尊重阿根廷探戈文化的舞者。老朋友們,不認識的從世界各地來的人都在我們的舞池。 恨邀請到Color Tango來香港。 恨坐下來寫好一個故事。 恨成為一個更自如自在的跳舞的女人。 可是我的恨,我朋友諸如此類的恨,都是無法授受或交換。 一切要從努力自身開始,再感染別人,甚至不能說服別人。 沒有人能代你我跳好一支舞。 沒有人能開口說熱愛和尊重,因為熱愛和尊重是行為本身。沒有人能代你我去熱愛及尊重。 沒有人能代你我去聆聽到Color Tango的音樂的層次,樂器之間的和諧,編曲的豐富。沒有能代你我去欣賞。 沒有人能代你我去明白自己,說出你感受到什麼,看見什麼。 沒有人能代你我去動你的身體。 那些身外的享受,那個二千呎的地牢任何人都可以代你去住,複式Penthouse亦然,頭等飛機接送更是三姑六婆蓬頭垢面也照樣卻之不恭。 你是享受的人,可是當中你自我的價值是多麼低呢,根本任何人都可以進出坐站你的位置。 這樣說很極端也不近現實不近人情,我不是說一生要清貧的過。 但人生裡心中常存對無法授受或交換的事情的盼望和追求,那些身外物很自然地變得次要。 它們再好吃再寬敞再華貴,也是它們的價值。 不,我們不會因為擁有它們而獲取到更高價值。 我們甚至不是要以進佔價值高地為目的。 我們不要任何進佔,獲取,授受或交換。 我們為了分享,為了憐憫和懂得,出生和相聚。

目的地

大家都問我何時去布宜諾斯艾利斯。 好像我都沒別的地方要去了。 好像每天都是在等回到布宜諾斯艾利斯的那天。 慢慢地,對我來說,更緊要的是為什麼要去布宜諾斯艾利斯,為什麼是跳舞,為什麼是tango。 是的,我渴望一個假期,去我情有獨鍾的城市,「好像」被釋放得到自由一樣。 但我已經不再是那一個想一輩子在假期裡的女孩。 假如只有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才感到自由,我反而遺下了布宜諾斯艾利斯。 這跟去一次普通旅行有什麼分別呢,如果回來之後,我的人沒有改變。 那麼布宜諾斯艾利斯又跟別的城市有什麼分別。我又怎樣能夠跟人家說這個城市不一樣,這個城市對我來說不一樣。 如果我能夠回答自己這些問題,或者便可以明白到,在生命中在生活裡想要的是什麼。 布宜諾斯艾利斯是目的地,但出發點呢? 我從哪裡出發?原來我從自己出發。 自己在哪裡? 目的地,總是要配合天時地利人和才能到達。 出發點,只在內裡的一念之間,可是有時候,卻比目的地,更遙遠。 人的一生,茫茫直奔目的地,跑了半個地球,覺悟到出發點才是目的地時,便覺又悲又欣。

請不要害怕

除了那個走路怪怪的小女孩,早上上班還會見到另一個小女孩。 跟走路怪怪女孩年紀相近,但我從來沒有見過她走路。 每個早上,我都只能見到瘦小的媽媽緊抱著合上眼睛的她在地鐵裡慌慌張張地找座位。 在懷裡的她像一個洋娃娃一樣,好像只被母親裝扮好梳洗,由睡床抱起在懷裡,然後出門。 跟她們在一起的還有父親。他通常在旁邊看報紙。 母親的神情好像下一刻就會丟了孩子一樣;又或者是剛把丟了的孩子找回來。 她那種不安全感和恐懼總把我車程的睡意都打消。 我在猜,孩子是不是行動不便呢?是否不幸有長期病患? 但孩子看上去很健康跟一般孩子沒有分別,長得很高大,在母親懷裡腳仔都差不多到媽媽的膝蓋了。 很多很多很多天,同樣的事情在發生。 我低頭想,究竟是這個孩子健康真的有問題好,還是,只是她母親不願意放手好。 但更好的是一個健康的孩子和一個願意放手的母親。 我很想跟那位母親說,不用害怕,孩子會愛你的。 請不要害怕,母親。 請讓你自己自由吧,母親,因為孩子只能從你身上知道,沒有害怕是怎樣,自由的靈魂是怎樣。

不要說服,不要盼望

其中一課,大老師要我學呼吸。 每一次你們問起我六年多了還有什麼可以學,我便微笑,便想起那一課。 還有一節,大老師只說copy my every movement. 什麼是呼吸。什麼是copy,什麼是every,什麼是movement。 那一刻,好像重新去問自己所有事情是什麼。 在最親的關係裡面待過,竟然,竟然仍會詫異,怎麼原來可以忘我若此可以更細更密更輕更柔若此。 中國人說體貼,那一刻,是活生生感應。 思想一下,貫通一下,啊呀,這直接給予我新的舞裡舞外的待人接物的看法。 有一種聰明是,溫柔到不能,含蓄到不能,忠誠到不能。 但是否每個人也要這般呢。又,是否每個人都能明白,當我虔誠地如此待人。 問大老師,如此待人,他不明白,他不承接我,那怎辦。 他說,那麼這個交流就斷了,不能接通了,你無法如此待他。 我說,明白,老師,你教我是成為怎樣的人,就是人家不一定如此,不代表我作為一個女子不需如此。 大老師笑說,總會有男生不知當中竅妙,卻只覺你是一個懂得跳舞的女人。 那是我所有跳舞老師給我最好的教誨﹣﹣世界怎樣,別人怎樣,你有你自己的底子。 那是一個人對自己的要求,並在判斷過情況下適當使用。舞裡舞外,一樣。 只是每個人對每件事的要求不一樣﹣﹣開始時是知道,後來是明白,現在是敬畏。 總不能說服,總不能盼望不同的人有一天跟自己一樣。 如果有緣,大家有交匯點,短暫的,長久的,心裡面,長存感激。 無份的,也不要浪費人家思想情緒去了解自己取向或出發點。 那大概是一個消極和孤獨的姿勢。 實情是消極和孤獨是這個世界的現實的一部份,否定它們也不過是,另一種消極和孤獨。 走在街上,小提琴,結他,聲線的配合與及敏感地利用樓梯間acoustics,令我想起正是溫柔含蓄和忠誠。

慢慢忘記了如何說話。 以往習慣將感情放在文字,於是有這個鋪。 近來疏懶。 也為了許許多多事情,無法再說,勉力以言語,亦不能盡。 歲月下來,沒有學精,心情仍在憂傷狂喜寂寞之間翻覆。 唯幸感情沒有老沒有遲鈍,念頭心事猶多,只是已茫茫這個讀寫形式。 由六年前的路一直走,沒有回頭,沒法回頭。 立於當下,有些事情,有些時刻,那些敬畏的時刻,那些深深愛上的時刻,那些累極的時刻,從此必須以整個謙卑的肉身去盛載迎接。 不是不羨慕人家能一字一淚,惜如今只懂不語揮袖,或疾走,或別過臉去,或微笑,或搖頭。  漸漸,我知道,只有一些跟我跳舞的人,能夠完全感到我,那些情感的關節。 日常那個朗朗上口的人,打個最舊的比喻,就是浮在海面上的冰山。 多麼合理可親,也是有緣無份。 肉眼不能見的,在海裡。而海,不是概念,是捲湧是飄浮是包圍,是天空和地心之間,不屬於你,也只永遠屬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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