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s for the Month of November, 2009

別得那呀喲

是會這樣的,你都知道。 你貧窮過。窮到loan。然後你執紙皮維持生計。那是一個需要。 後來情況改善,你終於不用執紙皮。你可以去飲早茶。可以去湊孫。但你繼續去執紙皮。 曾經的逼不得已變成今天一個習慣。 你不需要它了,但它已經變成你的一部份。 去改變這樣的自己,好像會失去原本一路走來好好的那個自己,而不肯定一個不再執紙皮的你還有什麼價值或者樂趣。 對於有些人,那是一個恐懼。 你不想再貧窮,於是你去執紙皮。那些遭遇你一生一世都不想再經歷。 於是你重複著那個令你走出這段經歷的方法。你以為一直重複出走你便可以脫離命運。 最有趣的正是如此你重複來回在那個陰影內外。你一次又一次把命運延長加深。而你是不覺意的。 你還想起你外婆的破膠袋你爺爺的爛銅爛鐵你媽媽永不會坐的士。 你知道事情可以不如此,你看不過眼,總是那一句,唔好咁啦唔使咁啦。 哎,究竟我跟他們有沒有兩樣呢。 把需要變成習慣,就算已不復需要。 在恐懼或恐懼的後遺裡面尋找安全感。 其實在不察覺之中,一筆一筆地書寫自己的命運下去。那個你一生努力脫離的命運。 究竟我準備好讓過去過去未,好讓今天,今天光臨,然後明天有可能。 時間是歌,時間是詩,它有它的韻律和節奏。 你要讓它來,如你要讓它去。 但很多時候,我們的今天,明天,很多都是昨天,如跳線的唱片,時間的錯置。 我猜沒法尊重時間的節奏就是我們許多時候,失去方吋的原因。

開到荼靡

王菲有什麼推動力所謂重返樂壇呢,在現在的氣氛底下。 如果你是A List,你要不被說成耍大牌,如王菲,或被說成痴線,如關淑怡,或完全不被人說什麼,如林憶蓮,或勾結外國勢力傷害民族感情媚外,如章子怡張曼玉。你被人講有幾多層樓。你被人講你老公有冇病。 不,不是介意人家說什麼,只是癮less,turned off。如果整個舞池的人都係去威去hea你點行落去跳呢。如果你見到有人在Gucci門口影婚紗相你想唔想走入去呢。你怎去淌這渾水。 我們說眼下無景(scene where people to see and to be seen)。回歸十年,大家眾志成城地大解放,Hall of Fame終於成為Hell of Fame。 那晚仍然有人當樂手是巴黎鐵塔。人家在背後演奏,她在前面當人家是背景叫男友幫她拍照。 看得我呆了。R說還好沒有V字手勢。我仍然呆。但我們兩個記得別過面掩著咀才笑。 不禁想,一定是妒忌她了,她長的像林志玲那種樣子,一身珍寶珠甜美打扮。我看一看自己,牛記裇衫黑色毛衣破底Camper跳完三個鐘頭舞一身臭汗。 但是不是長的漂亮就可以不懂事。例如不懂得樂手不是你到此一遊的布景。例如不懂你日後看回這張相根本全無意義,因為你沒有聽到樂手在奏什麼。例如不懂得你令到現場的氣氛很詼諧而那對其他觀眾來說不是很恰當的感覺。定話佢係行為藝術呢,顛覆常規果D呢呢路路。 這是很大的cultural shock。一來自細媽媽唔係咁教,二來會考課程冇包所以唔識,三來我個人衰格成日覺得D野黑色幽默。 日常生活是以上的趣劇的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加強版本。 王菲走回這些黑色幽默之中作一朵蓮花是為了什麼呢。 【這是最後一個跟父母一起去看的演唱會。時為2003年。歷史有時出現錯誤,譬如我們怎可能曾擁有過王菲。何況2003年有董趙洪娉和她老公。】 我們回不去了。

Hearing and speechless

吃港式日本菜,可是這個天時吃朝日是太冷了,但買一送一,就貪起便宜來。 走回去,公利未打烊。 坐在溫暖角落裡,跟相識和不相識的人擁擠著,樂手未到,而所有人的默契便是等待。keyword: 默契。 我問旁邊那位男士,平時也那麼擠嗎。他說這是爵士週便特擠。然後他說可是平常你就是可以自己一個人來,吃一杯。我指一指我們之間沒有的空間問,you good。他說,we will find a way to squeeze in。我笑。 奇怪的是空間那多窄小人那麼多而不吵。你說奇怪不奇怪,我們竟然不用拉嗓子叫出來而可以聽到大家無聊的話。 這個城市令你留戀的原因不外乎有些時候它令你覺得不再處身這個城市。有時要求是很低微,譬如說話音量可以收細。奇怪的是音樂聲會被投訴。世界級的樂手演奏音量稍有洩漏便被投訴。 你見到他們隨便走進來,拿起樂器,音樂來了,防不勝防。沒有人叫你關上手機。奇怪沒有人響手機。也沒有人投訴擠要站著。我感恩。如果大家能夠保護大家人生裡餘下的半點歡愉就好。你或者有老婆有仔女你甚至熱愛你的工作你打機很開心但我冇老婆冇仔女我討厭我的工作我打機的話情願打呵欠我人生裡有的是奇怪的父母奇怪的興趣譬如探戈譬如偶爾聽爵士可否俾條生路行下。僅僅如此我已感恩。很小很小的事我已很感激。譬如讓座給有需要人士。譬如有手有腳。譬如有人早到一步給你佔位子你可以從蛇王芬步行去聽爵士。 好像我喜歡milonga的氣氛,冷靜與熱情之間,你坐到最遠你還是看到他們的汗,你近乎可以看到他們在空氣裡素描填色,空間裡有我們看不見的機關,他們把音符一個一個放進去,它們會掉下會飄浮會互相抗拒會互相吸引,如一張畫,如一支舞,你不知道畫家或舞蹈家怎麼知道為什麼選擇了那一點起那一點終,你只能見到那個淒美叫人動容的結果。喜歡探戈和爵士的原因莫過於它們對空間和時間的演繹,chaos with purpose,pattern in chaos。他們帶動你的情緒走入你的意識,於是有幾下是忘記了呼吸而不自知。他們鎖眉,有時是傻笑一般,我是明白的,常常看著舞池裡的人一樣的表情。音樂有時候令你感到人生的可笑有趣憤怒憂愁。 因此心情非常非常的好。是香甜那種好。所以回來便聽心情好才聽的歌﹣﹣天亮了,我還是不是你的女人﹣﹣我一直非常非常喜愛王菲唱這首歌。哎都是題外話。

跟很多舞友談起跳探戈的原因,都是因為音樂留下來的。剛剛開始因為好奇,因為貪玩,因為有型,然後在一個milonga裡,你突然聽到一首歌。像人生裡每一個轉捩點,沒有系統警告沒有人會告訴你,以下一首歌會改變你以後的人生。如果你知道,你還會打開你的耳朵聆聽嗎。 每個人的那一首歌都不同。有人是Canaro,有人是Di Sarli,有人是D’arienzo,有人是Troilo,有人是Pugliese。我是Pugliese。Pugliese是廣東俗語說的”high”。一開始好像很開心,在公園裡陽光下散步。然後突然你拐一個彎,走進一段你未走過的幽深小徑。你被花香迷惑,被樹的呼吸聲留住。你再走,忽然間前面是一個大瀑布。你驚訝你被震撼,你一動不動地看著聽著瀑布掉下衝撞。這是大自然給我們的”high”,它刺激我們的視覺聽覺神經,令我們得到快感。 Music by: Rosita Melo 我希望你有耐性看一看這個Desde el alma的片段吧。這是一個挺好質素的錄音,假使你有好的喇叭,你會聽到當中大小起伏抑揚頓挫的變化和樂器交錯的層次。一開始左手邊那位伯伯便是Pugliese。雖然你不懂得探戈,但旋律之美麗已能跨越任何音樂類型的定性。然後直至1:58,好像大家都靜下來,只有那一位手風琴手在陶醉。2:19-2:33,若果在舞池裡,你會屏住了呼吸而不自知,世界都好像停了下來。It literally takes my breath away. 如果是vocal版,它是一首傷心的詩。我想像能在一個沙龍裡面,配合Pugliese的音樂,以它的節奏,把詩唸出來。 My soul, if they’ve hurt you so much, why do you keep them in mind? Why do you prefer to weep for what you’ve lost, to search for what you crave, to call for what has died? You’re living […]

定義

我們都太懂得考試。甚至相信考試。 黑色幽默嗎,我們可以相信神可以信命可以信愛,但如何相信一個制度,以一個制度作為我們精神的寄託。 還是悲哀呢,我們不敢不相信考試。因為我們已沒有別的去相信。 心底裡我們是否清楚,不知從那刻開始,我們已讓考試成為要別人去認同自己的方式。 所以我們都太懂得要別人去認同自己。甚至相信要別人去認同自己。 不敢不相信要別人去認同自己。 其實考試是沒有本質的。它不一定是那個要別人去認同自己的方式。 是我們自己怎樣看我們自己,然後我們界定了這個方式的傾向,然後這個傾向反過來囚禁了我們對自己的定義。 考試只是其中一個表徵,我們對自己的看法的表徵。 一個別人認同的自己,夠不夠。 如果你有一個很愛很愛的人,你想不想他只懂得只相信要爭取別人的認同。 那個很愛很愛的人,或者是你的男人。或者是你的女兒。或者是你小學相識至今的朋友。 你想不想他一生在追逐之中。 你有沒有想過他不只是別人認同的那一個人。 他不是他的性別。他不是他的工作。他不是他的學位。他不是他的國藉。他不是他的宗教。他不是他所屬的任何團體。他不是他所住之處。縱使這許多事情捏塑著他的存在。 他是他給你的,感覺。 你有沒有如此著緊的一個人。 那一個人,又會不會,首先是你自己。

最初

世上刻骨銘心的事情多是沒有選擇的。你想想,出生,或者死亡,戀愛更是,還有性愛。 無路可退,無可阻擋的衝動,像雷行電閃,如地表裂開綻放滾灼熔岩,冷卻成為山,如海浪的拍岸,如雲追逐後不免掉落,為雨。 人在自然的規律之中,起伏,那些存在的狀態有一份悲劇的光芒。 無法告訴你,探戈,看大師在舞會裡面表演時,或偶爾自己在舞池裡跳舞時,感到那種非此不可、不能抗拒的感覺。 每一步都是最後一步,只有一個方向。 然後我把對方也帶進那最後一步,那唯一的方向。 又然後我們有了下一步,有下一個方向。沒有起點,沒有終點。我跟著他,他跟著我。沒有先沒有後。 是這與生命的脈搏緊扣的感覺,引發了音樂及舞步的創作,支撐起整個舞會文化,由南美一個城市,如今已散播到世界所有地方。 固然有人熱愛它的音樂。有人認同它的文化。也有人對它的歷史有興趣。 但為這回事不能自已的人是為了追求那種強烈的生命感覺,那種能牽起之後一連串人文發展的感覺。 最初的感覺,與另一個生命相印然後分離的感覺。 無法告訴你,這些生命的秘密,如出生,如死亡,如戀愛,如性愛。 而其實它們的原理都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簡單。 簡單到你要用長時間去把自己還原到那種純粹直接自然的狀態裡面,你才能夠完全地接受,出生,死亡,戀愛,性愛,以及探戈,這些叫人刻骨銘心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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