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ño Bien是Salon Canning後去的另一個milonga。新相識的Julia說去Niño Bien時,我還大鄉里未有聯想到這個地方便是常在YouTube見到嘩一聲的地方。milonga的地方外面看上去永遠無法想像裡面的夢幻世界。外面通常有點舊有點暗,很低調,有一兩個人坐在門口。有時會有海報標示有時不,人生路不熟要找錯地方實在不難。 走過雲石大堂大吊燈,走上二樓,我是要見世面的小女孩一樣兩頭擰。露台站著抽煙的朋友,室內已不准抽煙嗎?真沒勁。排隊付了入場費約港幣四十元。走過門口的絲絨布,我心裡面大叫!!這就是Niño Bien!!我看一看我的票,406,嘩,十一時多已經四百多人。燈光是柔和的昏黃,一張張小桌子成二至三環圍著長方形的舞池,舞池比Salon Canning大。因為Julia的關係,當晚坐在舞池旁邊,每個舞者的表情都看到呀。舞池內起碼有二百人。舞者依然跟著逆時針方向跳,但人太多了,除了最外圍,根本看不到明顯的舞程線。milonga真是愈夜愈美麗,凌晨一時多還有很多人魚貫進場,是高峰期呀,我猜當時會堂裡起碼有六百人。 Niño Bien是我在如此大型的milonga練習cabeceo的第一次。不跳探戈的朋友可能會猜我一個女子去阿根廷,哪有舞伴跟我跳舞呢。在milonga裡面,在幾百人之間我們是靠男眼神和女點頭示意去迅速在一分鐘內找到下一節的舞伴的。在香港鮮有像Niño Bien那樣陣容龐大的milonga,我起初實在又有點膽怯又不知如何是好。一面跟Julia聊天,突然間,她眼光一轉一個點頭!她已經被邀跳舞了。我還呆呆的,根本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後很留心她的一舉一動,她又非常熱心,提示我什麼人在看我這個方向什麼人在看那個方向。嗯,慢慢地我約莫便感覺到這個運作了。有點似中學時期玩的Eye killer。 我記得後來我一轉頭看,就見到傳說中的cabeceo。因為人很多,避免誤會,我微笑,眼睛放大一點好像在說是我嗎真的是我嗎,他再點頭,我便點頭作一個預備好離座的姿勢,他走過來我面前,然後我站起來他讓我走到舞池。在短短十幾廿秒內便交流了那麼多訊息。實在太有趣了,探戈整件事!!!如一套非常精密的語言系統!! 一開始embrace,什麼不安不知所措都沒有了。那不是一天半日得來的「安全感」。每一首探戈都是一次即時的交流。所以練習的除了技巧以外,就是放空。整個人真實而寧靜的存在,沒有心不在焉,沒有作假。一直在跳舞時練習真實而寧靜的存在,而了解到其實一個人呀他的安全感來自自我而與及別人同在時同樣地真實和寧靜。然後慢慢地,日積月累下來,只要一走進舞池,擁抱著舞伴,那種安全的感覺就會回到身體裡面。 雖然我好像常常說得探戈好像很奧妙的事情但其實那只是很自然的感覺。或許當我們生活在極不自然的環境裡,有時候反而自然的事情就顯得很奧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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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他方
Thursday, 25 February 2010
布宜諾斯艾利斯一星期生活小點滴 ﹣ 。住宅區街上頗多狗屎,Palermo很多,Recoleta較少。即使打算行到哪裡拍到哪裡也有點困難,因為不能抬高頭走,要留意路面情況。夜裡行人路黑,我通常走在行車路旁有路燈照明下行走,避免中招。不見有人清理狗屎,估計靠路人踩乾踩淨了事。 [旅館大門] 。樓房矮。兩三層至十層八層。很多由老房子翻新,也不見得是什麼有意識的「活化」計畫,感覺上整個社會經濟文化環境和氣氛沒有拆無赦的盲動和想法,就好像你媽媽總是吃食送尾:能吃的為什麼要浪費。不是一定對一定錯,而是一份心情,一種態度。因此老樹多。典雅的含蓄的華麗的具線條美的樓觸目皆是。大堂非常具氣派而低調,跟香港樓房之粗暴低俗豪裝不能比較。 [Recoleta住宅] [Av. Santa Fe, Retiro住宅] [Retiro住宅] 超市運作跟香港沒兩樣。各樣酒類比香港便宜很多,紅酒二十至四十港幣有交易。 麵包鋪賣很多甜酥,當然有empanada,三至七元港幣已挺好吃,很多時候吃兩個我當早餐或午餐。在中價餐館吃過兩次牛肉,五十至六十港元已很好吃,我通常只能吃一半其餘便帶走,餐酒廿元一杯,可樂十多元一杯,不提供開水,送麵包,大多有WIFI設備,很方便。 [Pasta & bread & coke] 地鐵挺方便,不過最後一班列車是十時多,太早。沒有空調,任何站上下車為港元兩個二,似我們的電車,舊,不及我們的地鐵潔癖,不習慣者初時會嫌不夠整潔,但容易接受下來。也不太擠,同車人士未見衝門爭座位在車上大聲說話挖鼻孔等惡習。坐到某個站後步行五分鐘至二十分鐘可以到達很多主要目的地。很多巴士路線,四塊港元內能到很多地方,而且好像很多晚間也行駛,問題係,塞車,或者不知道路線或停站位置。巴士路線有書仔在報攤發售,逗留一段時間的話,值得研究。的士也挺便宜呀,起錶十蚊,坐十分鐘就廿蚊,最遠我坐過四十蚊港幣。很乾淨,無不安感,大部份是radio taxi似有團體運作,可電召,師傅不懂英語,通常我把地址寫在紙上讓他們看,他們都懂得去。 [月台] [少不了賣唱] [警車] Cheek to Cheek。三九唔識七的見面禮是Hola然後輕碰右邊面頰,發出親吻的聲音。熟悉一點的,加一個輕輕的擁抱,再熟悉一點的一個大力的擁抱或親吻在咀角。每個人也跟每個人「吻」一次。有時去上課,幾十人人,你可以想像要多少時間才完成見面禮…然後離開時又重複一次…
Salon Canning
Sunday, 21 February 2010
其實那是錯手下的一張相片,攝於Salon Canning大門。隧道盡頭的光,我們有時意指希望,有時是說通向他生,同時亦象徵另一個世界。Salon Canning成方形,有一個酒吧,鋪地毯,中間是木地板舞池。感覺夢幻,一來沒有好好睡過已經三天,二來無法想像自己身處這個多年來無數最好舞者跳過舞的地方,三來現場起碼有五百人。 可是也近鄉情怯,難免戰戰兢兢。那是我第一個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milonga。坐在偏遠的位置,眼光一掃迅速判斷,決定跟前面一位女生搭訕。她便是後來介紹我認識了樂隊鋼琴家及帶我去Nino Bien的阿根廷女生J。我們分享初去milonga的心情,說獨自旅遊是人的需要,說工作,說音樂,說夢想,說這個世界沒有夢想,那只是一個人相信不相信自己能夠做到一件事,說探戈。我的心慢慢定下來。 一面看著好像江湖大佬一樣的人跟身邊那些綽約的女人,走入來,坐在預留席。日本人起碼有四桌預留席。他們走得比我們前。看得出這一代的他們對外來文化的追求是出於自我和對別人的尊重以及熱愛。不是因為驚被邊緣化。難委我城還把這說法掛在口邊,那顯得我們發展多麼落後意志多麼薄弱眼光多麼短淺。我喜歡Salon Canning,即使我初去埗到驚到鼻哥窿冇肉。因為那不是你起條鐵路三分鐘上到月球你在名店一擲千金,人家就給你好位置。你要坐得好位嗎,跟好的老師拜師,流汗,使用至你的身體的分寸,在這個圈子裡花時間跟其他人相處學習。我喜歡錢不能換來的東西。我喜歡以人為本以人為方法以人為終極目標的東西。那是人的自尊和自信的問題,價值觀的問題。千里迢迢,我就是被這個正能量吸引過來。 凌晨,Sexteto Milonguero開始現場演奏。我聽到他們調音時心撲撲跳動,那是真的人,真的樂器。很年輕的樂隊,主音長髮粗眉大眼,在街上見到以為是樂與怒樂手。他們演奏,然後我眼泛淚光。音樂,能夠打動人的心,讓我們跟過往的人,以後的人,身邊的人,無需通過語言而連繫起來。 第二首歌開始,人們跟著現場音樂跳舞。何似在人間。起碼一百對舞者在那約一千呎的舞池上在動與不能動之間跳舞。Trance. 我開始覺得很熱。歌曲完結,舞者站在舞池為樂師鼓掌吶喊叫好,坐著的幾百人為樂師和舞者鼓掌吶喊叫好。J說從來沒見過Salon Canning那麼多人。原本累到反艇的我想走又不能走。 半夜二時,人們從舞池突然散開。咦,表演呀!!!!!我還以為十二時多過了沒有便沒有!!!痴線,半夜兩點!!然後更驚喜的是Virginia y Fabian!!!他們跳了四首歌,大家開心到癲左咁叫呀。果種intense果種澎湃真係好難起我處身既嚮往老化唔使做既老油條環境下感覺到呀,即時覺得自己後生左呀。一種當下活著很好的感覺呀。 25Peso(港幣五十),其實不能用港式語言「超值」衡量。那價值,不能與金錢掛勾。
《落花流水》
Saturday, 20 February 2010
到埗五天,第二次被大水圍困。 第一次是第一晚去吃飯。一面吃一面聽到外面轟轟的大雨,不以為意。直至吃完下樓,雨停了,街頭巷尾都是澤國。車子都走不動。躊躇之下,回去再待水去吧。一個小時後,沒有任何退潮的意味。人們開始在水中手拉手漫步。問餐館人士,水會快退嗎。她說至少兩三個小時。於是我問她取兩個膠袋,套在鞋子外面,跟著其他人一起向著大路走去。最深時,水及膝。所有人都不知行去哪裡好。越來越多人下車推車。突然間我便莫名其妙地很快樂。你問我也無法解釋那種自由暢快的感覺。 當我們走到大路時,水患較輕,但交通已經癱瘓。沒有的士。一條街企滿十幾個等的士的人。等了半個小時。陸續見到有人放棄而步行,另有幾伙合坐一輛的士。我走向旁邊的少年,inglés? Catching a cab? 他說,Si。I have been waiting for half an hour, I said. 他不太懂回應。又半個小時,有人從街頭走到街尾,有人從對面走到這面,如此類推,就是沒有的士。後來那個孩子竟然撈到一輛車,我看著他,他跟的士司機說了好久,然後他大叫,小姐,上車吧。我跑過去。我告訴過他我要去Palermo。他拿著我的地址告訴的士叔叔。我說,Gracias, Gracias。他靦腆地說不用容氣。意外地不到三分鐘他便下車了。他付了咪錶的車費,自然地哄他的面頰來,我回過神來才記起碰自己的面頰去告別,然後怔怔地看著他下車。 我還有十多分鐘的車程。車廂裡微笑地想,有些人在你生命中出現,好像就是為了送你走一段路呀。完成他的歴史任務,他就會落車,之後大家再不相干。有時我們是留在車上的人,有時是下車的人。親親面頰,反正路上大家都是觀光客。 布宜諾斯艾利斯時間十九日下午四時多當我還在上課時,外面隆隆大雨。但跳舞的時候自己個名都唔知啦,何況外面下雨呢。一下課,跟老師兩人對坐,大家憂愁起來﹣﹣一定走不掉。有經驗嘛,我猜下了半個小時雨車子還有的,於是帶上防水的帽子走到街上。也不禁嘆一口氣,今天外出時太陽都把人溶掉了,如今卻來鑊金。唉。跑過對面街角的咖啡館簷下截車,路心水已淹至腳跟,沒有人打傘,因為你打你唔打都係一樣濕哂。等了十五分鐘放棄。走進咖啡館裡吃茶,因為知道要起碼等兩三個鐘呀。成世我個人好命。竟然去到有一間茶餐廳模樣但有WIFI的咖啡館。上網回電郵去Facebook抄筆記又抄了個幾鐘。看一看外面,水深及膝。車子全部停下來。當我做完要做的事情後,是三個小時,雨停了,車子緩慢前進。我拿著地圖,走路回旅館。 四十分鐘十多個街口,一頂防水Mont Bell紅帽,一對人字拖,跟著其他人一起走。那些磚路每一步我都走得很小心。每一步都要踏實,不想滑倒。不,跳探戈的人的小心和踏實不是你們可以想象的小心和踏實。我們就是要學習能感覺到腳掌每一分寸踏在地上的輕重貼近或疏離,腳掌上的小腿,然後膝蓋,然後大腿,然後盤骨,然後腰,然後胸腔,然後頸,然後頭,每一個部份,是否到位,時間如何。你或許想這是一個概念,一個想法,知道了便做到。對跳舞的人士來說,他們用了一個比較傻的方法而不只用腦袋去明白一件事,他們用整個身體。跳舞的人用了年年月月分分秒秒去覺察去感覺去運用這些身體的各部份,理論以後,是流了大量的汗水和承受了疲累甚至痛楚去認識自己的身體。 你說我這段路因何要走得那麼遠呢,實在就是因為人在各個層面總是有很長的路要走呀,我們有真的需要去學走路才能好好走以後的路。
順流逆流
Thursday, 18 February 2010
布宜諾斯艾利斯時間二月十六日晚上九時去Salon Canning上Julio’s group class。 有幾多人呢,起碼超過五十對男女,你見唔到Julio咁滯。 大家小旋風式勁轉,要爭位,要爭見到老師一面。 你起香港有冇見過D人學一樣野去爭呢。爭去學野喎,唔係爭個位爭個名份爭個人地話你得唔得既一句認同喎。 咁你明我點解couple class都一條友戇居居中去啦。人地,度火呀。 咁我去阿根廷如果淨係食下野行下,我就唔去喇,咁辛苦,去曼谷嘆下好過啦。 去,當我一個人,冇partner,望住人地跳既時候,(鼓吹小班教學的香港小朋友,就算你跳Julio都唔會可能走埋來逐個指點你呀陰功)就諗,係囉,呢個BsAs的魔力,大家有今生舞來世咁跳舞。有一種大家玩得投入一起在沉悶的人生找樂子的熱情。 而我要學的怎樣在人家一雙雙一對對時,恰當地爭取自己的機會,盡量拿走堂上可以拿走的東西,如老師的身體動作,其他同學的好處壞處,各人的表情,場中運作的安排。 又好像人生一樣,總有因為怕落單,而找一個人跳埋一堆的人們(即使在BsAs,人很多時候也有一樣呀)。但其實你是怕寂寞還是要尋找快樂呢? 我的答案是,在舞池內外,順流逆流,找回自己的位置。 25Peso(港幣五十),在jetlag和我一定要拿走可以拿走任何的心態的底下,仍然超值。
生存權
Thursday, 18 February 2010
香港時間二月十五日十一時五十分,智利聖地牙哥機場。有些人在這裡下機,而其餘的我們也下機,他們說要執拾下再叫我們上機。好笑。半夜在走廊行過,的確像走難一樣。有人索性坐在地上爬在座椅睡。他們看來是從北美飛去的,之但係我在飛機上二十幾個小時,也未至於在地上。報紙毛毯杯枕頭,天一半地一半。慘無人道,與其發射火箭上太空,不如改善民航機的空間,促進人民的生存權呀。 回想之前多倫多Pearson候機五個小時。沒有免費WIFI。想奢侈地找個洗澡及小睡的地方也沒有。結果你見到近窗位置,總有旅客躺在地上看書,小睡,用電腦。他們的座椅是康文署式趕盡非正襟危坐形,無法橫躺的高尚設計。於是我跟其他airport sleepers一樣,倜儻地攤開碎花長裙,靠在自己的背包上,讀《我執》,這是我唯一帶的印刷書,然後伸長我終於可以伸長的腿,深深歎息,橫躺地上。 實在有些人或者可以安坐機場貴賓室的梳化上,或者他們沒有想過有些人在某些時候要躺下來,因為在去到目的地之前,有並非他們能控制的因素令他們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