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沒有印象由幾多歲開始我知道，這個世界，即使有幾十億人，我只有爸爸媽媽，我只有我自己。 有很多人都問過我作為獨女的感覺，語氣中帶羨慕。 順著大家的想法，一般都回答當中光明的一面。 當然不會告訴別人，成長以來，多少個夜裡，想著假如失去了爸爸或媽媽，我就是家中剩下唯一的另外一個人。 想了廿幾年，我要成為這樣唯一的另外一個人，即使父母失去對方，我仍然夠氣力和朝氣讓這個家庭繼續下去，假如這一天要來。 意志力薄弱時會感覺害怕，其餘時候，那就是我的存在的一部份，現實的一部份－－我只會想怎樣做這一個人。 年長後意識到要把自己放在一個更大的世界，於是我成為了人家的阿姐，姐姨媽，同屋，師姐，學生，甚至網友，曾經的女朋友或偶爾的情人。 這些身份在我的存在裡漸漸佔著較大的比重，但我只有我自己的感覺，是那麼龐大長久，很多事情上都影響了我的決定和反應而我不自知。 相信及接受命運，但也相信意志夠強大的話，我能夠改變它。 不能改變的是什麼呢？ 對於在我的生命裡退席的男生，母親說，是我沒有福份。 以前不明白，氣母親太痴情。 慢慢了解，母親養到我那麼大，牽掛的心情，要照顧我到底的心情，只有愈來愈深。 她想有人照顧我，她是想有人能分擔她這些心情。 這份心，我想我是一輩子也無法分擔，無法償還。 我只能變得更強大，更自愛，去減輕她的負擔，又譬如跟善良的人做朋友，讓母親相信我不是一個人的。 那個半夜家中爆水喉，父母從睡夢中趕來，幫忙收拾殘局，看著他們拖地的背影便想，前世我或許做了很多好事，對他們很好吧，這生他們都還給我。 爸爸媽媽，下輩子，有緣的話，你們做我的兒女好了，這生我對你們再好，也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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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
Thursday, 8 September 2011
七年後的今天，跳舞時，我感覺自己是一棵樹。 每一步像根一樣深入地底，從土地吸收養份。 大風吹來，是根叫樹不倒。 然後樹幹向著頭頂的陽光長高又長高。 根深，樹幹高。 葉子青綠柔軟，隨著風搖曳，來去自如。 偶爾開出花朵，而花朵會結果，果子掉在地上，又回到土地，成為養份，成為力量。 兩棵樹一起，有人叫他們連理樹。(embrace) 很多的兩棵樹就是一個森林。(milonga) 漸漸，我跳的舞，就是要我成為一棵樹，成為自己的最深，到達自己的最高，自強而脆弱，自足卻與整個自然相依唯命。
Tori